整理/含吉、老大
基層棒球總體檢—系列對談會
第一場:12/21(一)晚上七點
地點: 台灣大學綜合大樓301教室
主持人:黃威霖(台大基層棒球服務社助教)
與談人:楊榮健 (緯來體育台日本職棒球評 、「野球魂」店長 )
林伯修(台灣師大運動休閒管理所助理教授)
楊榮健:(引言)
我不熟悉美國基層棒球的發展,但接觸日本後,發現其發展與台灣差別甚大,我們看資料可以發現,日本的高野連加入人數高達一萬八千人,但足球也有近一萬五千人,籃球也有近九千。因此,棒球在日本雖然也號稱國球,但其實各項運動之間競爭壓力很大,各項運動的發展聯盟都得思考如何吸引運動人口。
日本的運動發展是由下而上;但台灣卻是由上而下。職棒難看或是出事的時候,日本人不需要抗議向日本政府抗議,前幾年發生的抗議,日本球迷走上街頭抗爭的對象是球團而不是政府。
以高野連營運報告來看,春、夏兩次甲子園大會,收入達七億;去年總收入八億多,花費九億多,雖然出現赤字,但總資產仍有十六億。高野連不向政府拿錢,經費運用也自由。台灣現在要中央政府指揮地方政府成立球隊,這一任縣長或許支持,但下一任呢?另外,政府也要看績效,它要補助成績好的球隊。例如今年拿到木棒組第四名的中道中學,傳出可能在創下最佳戰績時解散因此獲得關注,最後也得到支援,但今天要是中道中學只拿第四十名,有可能得到同等程度的關心嗎?
上面那一級,其他層級都不算球隊?曾經有一篇文章提到甲子園有四千隊,台灣的高中只有三十幾隊,但是這樣的算法合理嗎?日本一個階層就只有一級,這同一級的四千隊之中難道沒有那種很弱的隊伍?建中、港工這些學校就沒有球隊?一定要甲組的、科班的才算是球隊?日本球隊是社團性質,台灣會區分「社團」跟「校隊」,社團跟校隊的差別在哪?我的觀察是學校能否更動球隊上課時間,也就是挪動上課時間讓學生練球,為什麼學校七個聯盟,為什麼?就只是單純的因為「有人想辦」。在美日,社會才是支撐棒球的支柱,而學生是棒球運動的主體,社區聯盟佔多數的關鍵當然是地方人士資源的投入,一個地區在乎輸贏的後果就是這樣。
基層學校的經費與政府的補助
余宗鳴(球迷凍未條行動聯盟):朱副院長想推動的五級棒球,跟剛剛楊大哥說的情況差不多。國外的基層棒球是來檢討造成球隊長途跋涉到外縣市比賽因而開銷龐大的因素,我們有沒有辦法請學生棒聯先辦地區性聯賽,地區優勝再去全國性比賽,這樣的話成本似乎會少很多。另外,台灣沒有像國外的那種運動社群,如果能成立運動文化族群,發展才有可能由下而上。
黃仲豪(神準國際行銷):以協助金龍再現活動的經驗來看,在訪問南北基層棒球學校的過程中,發現一般學校(如建中、雄中)也有聯盟;也在接觸過程中發現,棒協與學生棒聯做的事情並不一樣:棒協的直屬是體委會;學生棒聯則是教育部補助。棒協主要工作是選國家隊,負責收割;這跟學生棒聯要做的推廣棒球文化不同。
楊榮健:日本棒球在國小這個階段是沒有全國冠軍的,為何沒有?如果有這種壓力,大人就會介入,比賽就會變質。台灣就是要拿世界冠軍,所以才有從小挖角的問題。桃園縣說要補助基層棒球,結果一堆校長濫報,後來被抓包。
黃仲豪:我們看每年球隊數量變動的關係,就很清楚可以發現它和補助金額有非常大的關係,補助金額一多,球隊數量就多了起來,可是實際觀察之後你會發現,其中有多少球隊平常根本沒有運作、沒有練球?有錢可以拿,成立個名義上的球隊還不容易嗎?
棒球員的教育問題
余宗鳴:說到整體的教育問題,體育班的設計,那樣的教育過程,對於人格的影響極大。有多少人能像馮勝賢、紀政、戴遐齡一樣?
黃仲豪:目前是有人在嘗試不用棒球界的人推廣棒球。如果一直是這種體育班制度教育的人在玩,不會有改變。他們嘗試的方向是球隊的教練必須是學校老師,不是外聘教練,雖然棒球專業技能不見得特別好,但教育理念好。這種球隊需要的不見得是錢,更欠缺的可能是人手,他們帶隊的人以學校老師為主體,平常可能找些地方性的、社區性的志工來幫忙,如果要出去外地比賽的話,才會需要思考錢的問題。要看學校的需求是什麼,而不是一味的砸錢補助。新竹就有一群師大畢業的老師,辦這種自發性的地方杯賽,球隊不用出外縣市就可以參加比賽。
楊榮健:如果沒有全國賽,可能更好。
曾子奇(基層棒球服務社):我們社團有在明道國小進行課輔,明道的帶隊老師是學校老師,因此也比較歡迎我們的幫忙,但如果想進一步幫忙那種傳統強隊可能就會有所困難,因為外聘教練有戰績壓力,學生的家長也不見得願意他的小孩犧牲打棒球的時間來參與類似的課輔。
林伯修:小結
1.可以思考的是,為什麼在美國和日本,校友的捐錢會佔球隊運作很重要的一個部份?台灣體育班的教育方式,使得一個運動員除了運動之外沒有別的方法賺錢。日本普遍來講,都是要既能念書也會打球。如果我們的球隊隊員,不繼續打球之後也有繼續念書的能力,以後找到其他方法賺錢,當然就有方法捐錢。因此我覺得「使用者付費」是後一步;要先思考「為什麼使用者付不了費」?
2.剛剛黃先生的提議中,建議再加一個「請專業人士協助教學」。
3.運動文化的形成:很重要,否則家長不會願意讓自己的小孩打球。
4.教育制度改革:體育班的廢除是當務之急。
5.政府一直丟錢補助,不過是自欺欺人的作法。
黃威霖:剛剛林教授提到以學校老師帶隊的方式加上「請專業人士協助教學」,明道國小
的學校老師結合台北市成棒隊球員教球,也許會是一種可行的模式?也許有一天當明道打敗傳統強隊,人們的觀念也會漸漸改變?
余宗鳴:這是教育部計畫一部分。朱立倫希望這些城市隊球員能夠接受考核,成為基層教練下去教球。現在全台只有17個球員擁有教練資格,如果這個餅能作大,才有可能配合這種方式!
楊榮健:為什麼我們要期待明道的小朋友能與東園旗鼓相當?如果一這樣想,是不是就剝奪了小朋友打球的樂趣?如果目標是要被練得超強,一切就不同了。以我的了解,明道其實是「半甲組」,依然是體育班制度。為什麼?我想還是因為比較好橋時間。我們的基層棒球有太多大人投入的關懷,那孩子就得為大人的夢想犧牲。大部分的日本父母不會那麼期待小孩子以後變成王建民。我堂哥的小孩,他父母選擇從國中就要他打網球,理由是因為父母認為孩子上大學的機會是在高中拿到大學的獎學金。結果他成功拿到師大獎學金,但他一點也不想打網球。
黃威霖:日本升學壓力也很重,為何能如此發展?
楊榮健:父母基本上不會把小孩子打球看得那麼嚴重,甚至認為運動是好事。日本大學也是有體育甄試,如早稻田,但是標準是「所屬球隊全國前八」,而非個人成績,三大升學名校之中也有兩間沒有棒球社。日本沒有系隊這種體制,很多社區也沒有球隊,但通常到高中就一定有棒球社。雖然名門球隊也會篩選,但是其他學校基本上不設限。如野茂英雄就是被名門高校刷掉。台灣大專院校的棒球風氣蠻盛的;我相信若你們這一代成家立業後,就不會反對自己的孩子在求學階段打球。
林伯修:應該建議政府蓋簡易球場,但要有觀眾席、照明設備、工具箱。沒這些東西,是「簡陋球場」。上班族白天沒時間打球,那晚上提供打球的空間應該會很有市場吧?如果你的球場用「服務業」心態經營,那才能吸引到人。日本棒球會盛的原因之一,是「公園法」規定蓋公園,就一定要有球場。
如何讓孩子又會讀書又會打球
林華韋老師曾經提出賽制改革,將比賽改在假日打,可是正好因為台灣假日太多人要打球,學生只好在平常日打,那就會排擠到讀書時間,所以一定要多蓋簡易球場,讓學生也能在假日打球。政府終於願意花錢是好事,但必須花在基礎設施的建設上,而不是回到補助的老路。
球員服務與落實屬地
經過調查,願意去現場看球的球迷,家裡距離都在一個小時以內。現在職棒隊回饋鄉里的事做得還是太少,這是很可惜的事,如果球員能去各個學校當巡迴教練,不是一舉兩得?球隊一直在要求租稅優惠;但若有這些優惠也應限定在「公益原則」之下,例如用在球場有人願意繼續打棒球,在台灣首先是因為推力強、沒有別的事能做,但做了半天他沒有熱情。美國的發展主要是靠社區,深耕地方、重視榮譽感。美國NCAA的賽程已經排到十年以後,他們也會有賭博或零星放水事件發生,但因為牽涉的利益規模龐大,使他們有動機組織起來防範這些放水事件,負起防範責任的是產業本身,而不是國家。
高章原(基層棒球服務社):請問余先生有沒有跟政府單位談過如何培養學生球技以外能力?
余宗鳴:明道是個好例子,如果哪天別人能發現建中的球隊能跟強恕打而不被提前結束比賽時,是不是能促使這些強校的人重新思考?另一方面,民間自己也要去推動。
高章原:我們都非棒球圈內人,有沒有可能讓政府開放更多不是棒球圈內的人去服務的管道?
余宗鳴:政府不見得適合介入。我們的組織有在申請成立社團法人,尋求廠商資助。宜蘭欲成立城市隊,需要經費與球員。我們可以予以幫忙,之後能跟基棒合作,也許就能聯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努力。
楊榮健:為什麼要幫小孩子作課輔?日美沒有這個問題,那顯然是台灣有這種問題。明道會有這樣的需要,可能還是因為體育班排擠上課時間,明道會接受幫忙的原因在於他們畢竟不是甲組,而那些傳統強隊為何不需要?因為他們只要甲組成績好就好,不需要你的課輔。這樣的作法只是從後端試圖解決問題,並非治本之道。
林伯修:(總結)
政策改變:體育正常化、大人介入少一點、賽制改革、教練裁判人才加強、增建簡易場地、財源經費減少補助(應該是讓大家的路變寬)、與政府接洽要考量單位行政目標,以利共同推動進步。
2010年2月1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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